近日，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一起涉嫌黑恶势力的案件。从11月1日开始，庭审长达4天。检察机关指控9项罪名、27件犯罪事实；25名被告人中，12人有前科，年龄最小的18岁，最大的已有51岁；年龄最小的那个，在14岁时就因犯抢劫罪被判有期徒刑2年。
    
　　“砍的什么部位？”
　　“不太清楚。”
　　“几刀？”
　　“两刀。”
　　“多长的刀？”
　　“大约40多公分长的西瓜刀。”
　　“砍完后呢？”
　　“刀扔了，自己跑掉了。”
　　“有没有人为此给过你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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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25名被告人分别涉嫌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，故意伤害罪，聚众斗殴罪，寻衅滋事罪，敲诈勒索罪，串通投标罪，行贿罪，窝藏罪，非法拘禁罪等9项罪名。
    11月4日是庭审第四天。辩护人的座位整整3排，比平时加了两排座；旁听席上，年轻的面孔、苍白的头发都有，随着不同的被告人出庭，旁听席上不断有人进出。当天受审的被告人李某被押出法庭的时候，回望了一眼旁听席，像是希望能瞥见熟悉的面孔。但显然，他的目光没有得到回应。
　　恐吓、追杀、勒索：活脱脱一个“洪兴帮”
　　在那份长达20页的起诉书上，被告人周某某列在了第一个。他有好多个绰号：“乡长”、“领导”、“力皮”、“吉力皮”，（以下称周某某为“力皮”），今年还不到35岁，5年前曾因包庇罪被判有期徒刑6个月，缓刑1年。
　　紧随其后的24名被告人中，13人有类似的绰号——“老黑”、“光头”、“阿龙”、“毒药”、“亮公”、“松小鬼”、“麻饼”……就像香港电影《古惑仔》里的人物一样。
　　这些人一共被指控了9项罪，27件犯罪事实。起诉书用最简单的表述，也用了将近10页才把这些罪状罗列清楚。
　　从起诉书上来看，“力皮”是这25个被告人的“头儿”。1997年以来，金华市郊农村土地征用开发逐渐增多。“力皮”见承包经营土石方工程项目有利可图，就用安排工程业务，资助生活费、生意经营费等手段，把绰号“老黑”的黄某、绰号“光头”的孙某等人网罗至旗下，替他用暴力、胁迫等手段掌握土石方工程业务，自己以“乡长”、“领导”自居。而“老黑”、“光头”等人，为了能在社会上“扬眉吐气”和获取经济利益，也心甘情愿地听命于“力皮”。
　　他们在“力皮”的组织、策划和指挥下，以暴力手段排挤竞争对手，恐吓、追杀其他工程承包人，胁迫村委会把管理费从10％降到4％，以谋取更大的经济利益。同时，“力皮”等人还横行乡里，大肆聚众斗殴、敲诈勒索、非法拘禁、欺压百姓等，甚至贿赂、拉拢政府工作人员和公安民警，寻求保护伞……
　　种种劣迹，构成了这25人的头项大罪——检察院认为，“力皮”等人涉嫌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。
　　手机、杯子、扁担：顺手的就能当“凶器”
　　“刀是谁递给你的？”
　　“你砍他的时候，是他逃的途中还是已经倒在地上了？”
　　类似的问题在审理多个被告人时都出现了。
　　纵观整个庭审，“力皮”等人最常用的伤人工具是菜刀、砍刀，但也有比较“特殊”一些的：手机、杯子、扁担等——几乎是手边有什么，拿来就砸。
　　看看起诉书上的这些事实吧：
　　1997年七八月间的一天晚上，“力皮”、“老黑”、“松小鬼”与何某等人在酒家喝酒。席间，“力皮”嫌何某对其不敬，便暗示“松小鬼”殴打何某。“松小鬼”当场拿杯子就砸向何某的头。
    1998年9月4日下午4点多，“力皮”和“小胖”在金华市区某宾馆的五楼电梯口碰到工程承包人吴某，“力皮”抡起右手打了吴某一拳，“小胖”则用手机猛砸吴某的头顶、身上。将吴某打倒在地后，两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。
    1999年2月11日下午，“力皮”得知自己的岳父万某被本村的郑某打了，就纠集了“小胖”、“松小鬼”等人，带着西瓜刀、铁棍、扁担等凶器冲进郑家，对郑某一阵痛打，还砸坏了一些家具。
    2001年9月的一天晚上，“力皮”在宾馆吃饭，时任某村村支书的章某和该村村主任姜某在隔壁包厢吃饭。“力皮”听说姜某在，就去敬酒，走进包厢却发现章某也在。“力皮”一直对章某没及时通知他该村工程队招标的事情怀恨在心，马上指着章某说：“你这块料不上路，我要打你一顿！”随即，他就用手箍住章某的脖子，让章某连人带凳翻倒在地上。见章还不服，“力皮”抓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就砸向章某。
　　抢工程、帮亲戚、划伤车：“敢跟我作对就不放过”
　　“力皮”等人行凶，很多是为了争抢工程：有谁可能抢了他的生意，有谁对他低价承包工程队不满，他都不会放过。最典型的就是起诉书上所说的、他们与工程承包人吴某等人的纷争。
　　经人引见，“力皮”介入了吴某出面承包的金华某村的工程队，并以威胁、恐吓等手段将吴某等人排挤在外，将承包经营权独揽于自己名下。
    1997年10月底，“力皮”从“麻饼”口中得知吴某要组织人手来砍杀自己，就打算设埋伏与吴“对攻”。10月31日，两人合谋由“麻饼”出面将吴某等人骗至市郊，“力皮”则召集了“老黑”等10多人，备好砍刀、铁棍等“武器”，埋伏在必经路段，准备砍杀吴某。
　　当晚7点左右，“力皮”发现有两辆出租车开过来，误认为是吴某乘坐的车，就指挥那10来个“打手”截住出租车一阵砍砸，后来才知道车里坐的是自己人“麻饼”他们，吴某还在前面某村。搞清楚状况后，“力皮”就指派“老黑”等人携砍刀赶去堵截，将吴某砍了数十刀。吴某身上多处被砍伤，脚筋被砍断。
　　就检察院查明的情况看，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几起。
　　去年1月，“力皮”听说潘某在村里说了些不满他低价承包村里工程队的话，就决定教训一下潘某。1月17日上午，“力皮”纠集了“阿龙”等两人携带砍刀、铁棍，开车来到村里。找到潘某后，“力皮”破口大骂，并示意身边两人动手。见潘某拔腿就跑，两人便拿着砍刀和铁棍追，追上后一通砍打。“力皮”还用脚猛踢已昏倒在地的潘某，对围观村民扬言道：“谁敢跟我‘吉力皮’作对，这就是下场！”连前来劝架的人都不放过。
　　对于竞争对手，“力皮”从不手软，实行的是一“追”到底。
　　检察机关查明，“力皮”在承包新狮乡沙溪村土石方工程时，得知邵某某有意与他竞争，就决定用武力排斥竞争对手，并借此扬威乡里。去年2月4日，“力皮”准备在金华某大酒店教训邵某某，就叫人找来与邵熟悉的翁某，逼他把邵某某诱骗到酒店来。翁某熬不过拷打，只好打电话叫邵某某来。不过，邵某某到了酒店发现情况异常就赶紧离开了，致使这次诱骗殴打的计划没能得逞。
　　但“力皮”没有就此放弃。10多天后，“力皮”又派“阿龙”到街上去寻找邵某某。发现邵的汽车后，“力皮”当即指使“光头”等人带上砍刀、铁棍前去守候。当晚10点多，邵某某出现，这些“埋伏”的人一拥而上，邵背部中了两刀。
　　得知邵某某伤势不重后，“力皮”觉得目的还没达到，又指使“光头”、“老黑”等人继续追杀。直到同年3月2日晚上的那次砍杀中，将邵剁下一指、连砍10多刀，致其全身多处肌腱断裂、背部两处开放性胸腔损伤、多处骨折，经法医鉴定为重伤，才算罢休。
　　除了“生意纠葛”以外，琐事争吵、言语不敬，甚至“冒犯”了“力皮”的亲戚、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车，都会成为他们“行凶”的理由。
　　据检察机关查明，2002年7月间，“力皮”得知其姐与邻居夫妇因房屋地基闹纠纷，就带了“小胖”赶去“撑腰”。在村委办公室里，“力皮”就殴打那对夫妇，还给了劝架的人一个巴掌。随后，在其姐屋外，“力皮”二人又打了邻居的儿子一顿。
    2000年4月，“力皮”驾驶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一棵樟树下。方某驾驶微型车倒车时把他的轿车刮出一道划痕。“力皮”不容分辩就把方某打倒在地，拳打脚踢，后来被妻子拖住才停了手。

    由于“力皮”等人的罪行激起了众怒，公安部门于2003年9月就第一次将该案移送至检察院，几经辗转，金华市检察院于今年8月17日向金华中院提起了公诉。
　　据了解，其中8人是在刑满释放后5年内重新犯罪；案发后，有4人自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；有1人第一次实施犯罪时还没满18周岁。
    4天的庭审漫长而令人疲惫，可诺大的旁听席上，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，却几乎是满的。
　　法院宣布择日宣判，人们都在期待法律的公正判决。